67
關燈
小
中
大
67
隔日清晨, 嚴鐘海一反平常起得很早，放輕腳步小聲下樓，卻在看見沙發上的畫面時猛然停住，剛好沅景明和白婕也起了, 準備去廚房做早餐, 發現嚴鐘海站在樓梯口上也不是，下也不是, 局促得很。
沅景明：“阿鐘, 起這麽早。”
嚴鐘海連忙回頭, 對他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，招招手, 示意兩人輕點聲過來。
白婕眼睛還是腫的，她不明就裏, 順著嚴鐘海指的方向看過去。
盛峪側躺在不算太大的沙發上，被子一半落在地上。
白婕不明白嚴鐘海到底想讓他們看什麽, 正打算開口, 沅景明好像發現什麽不得了的事情, 指了指被子另一端。
再仔細看，不止一雙腳露在外面，兩只腳靠在一起, 模樣親昵。
所以, 沙發上躺著的......
是兩個人。
而另外一個人, 根本想都不用想，只能是他們的寶貝女兒。
“這...”
沅景明“噓”了聲, 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說道：“兩個孩子昨天肯定累到了, 還是別打擾他們了。”
回樓上，嚴鐘海說：“嫂子, 我看他倆感情也挺不錯的。”
“阿鐘說得對，他們倆的事，我們就別跟著摻和了。”沅景明以為白婕還在對他們結婚是因為白鴻遠的這件事耿耿於懷，於是勸說道。
“我不是這個意思。”白婕說，“我是想說，要不要讓他們回房間睡。”
其實早在昨天看見盛峪默默陪著沅夕，為了找白鴻遠竭盡全力四處奔波的時候，她心裏的那股氣早已經消失不見，更別說反對他們在一起了。
只是白鴻遠的狀況不好，昨天也是分身乏術，來不及想太多，找不到合適的契機跟盛峪好好聊一聊。
何況她生氣的只是擔心沅夕會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。
但照現在來看，她的擔心大概率是多餘的。
盛峪醒來的時候，客廳一點動靜都沒有，手臂傳來陣陣麻意，懷裏的人睡得很香。
昨晚本想著趁沅夕睡著，抱她回房間，結果最後自己倒先困了。
沅夕縮在他的懷裏，睡夢中時不時皺起眉，想來睡沙發應該是不舒服的，盛峪輕輕起身，顧不上半邊手臂都是麻的，另只手穿過她的膝彎，將人整個抱起來。
大概是動靜太大，沅夕有了醒的跡象，突然的騰空，讓她下意識伸手抓住盛峪的衣領，更加貼向他。
嘴裏喃喃叫他的名字。
“抱你回房間，再睡一會兒？”
“好。”沅夕太困了，乖乖點頭，“我爸媽呢？”
“應該還在休息。”
沅夕在他懷裏蹭了蹭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閉眼繼續睡。
把人送回房間，盛峪便去洗漱，收拾差不多下樓，正好看見帶著白鴻遠出門散步的三人從外面回來。
白鴻遠率先說話：“醒了，小夥子，剛剛跟你一起睡在沙發上的小姑娘呢？”
盛峪一下子被噎住，幾人面面相覷。
四周變得很安靜。
盛峪強裝鎮定：“她還沒醒，在房間。”
“剛剛可可都不讓我打擾你們...”白鴻遠話突然變得很多。
白婕連忙轉移話題，“爸，早餐你想吃什麽？”
“早餐啊，我想吃面，我老婆做的面最好吃了，而且她都是自己和的面，t跟外面的不一樣，好吃得很。”
“我看廚房東西都挺齊全的，我來做。”嚴鐘海很主動地攬活，目光掃過盛峪，猶豫片刻，“額，那個，小峪，你要不要來幫我？”
“好。”
廚房的竈臺是燒柴火的那種，需要有人劈柴生火，盛峪從來沒幹過這種事，好好的柴被劈得不像樣子，嚴鐘海叉著腰在一旁教他，白婕陪白鴻遠坐在藤條纏繞的木架下，聽老人家反覆來回講著往事。
沅景明端著兩杯水過來，看著劈柴的兩人，“還從來沒看到過阿鐘對一個人這麽有耐心，當然，除了咱們家夕夕。”
白婕把水遞給白鴻遠，盯著他喝下去，“是啊，他現在這個樣子倒是比平時正經多了。”
盛峪逐漸上手，柴劈得一半，顧不上衣服會不會弄臟，他直接拿進廚房，正好這時，沅夕睡醒洗漱完，從樓上下來。
她跑到盛峪身邊，“你在幹嘛？”
盛峪忙往後退了一步，灰屑掉落在地上，有些臟，“劈柴，準備生火。”
“這些都是你自己劈的嗎？”
嚴鐘海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來：“還有你叔，我呢。”
沅夕站在廚房外，探頭往裏看，發現嚴鐘海在和面，“嚴叔辛苦啦。”
“你爸媽在院子裏陪你外公。”
“知道啦。”
今天沒什麽太陽，是陰天。
“媽媽，爸爸。”沅夕跑過去，蹲在白鴻遠跟前，“外公，今天感覺怎麽樣？”
“你這小丫頭，怎麽見人就喜歡叫外公，都說了我不是你外公。”
對於白鴻遠的反應，沅夕早有心理準備，雖然難受，但她已經沒有昨天那般傷心了。
盛峪說得對。
就算外公忘記所有一切都不要緊，只要他平平安安的，比什麽都好。
白婕摸了摸沅夕的腦袋，“夕夕......”
“沒事，”沅夕站起來，“外公現在這樣也挺好的，不用操心那麽多事，無憂無慮地。”
沅景明：“是啊，夕夕說得對，凡事往好的地方想，至少爸現在不會有那麽多煩心事。”
白婕眼含熱淚，點點頭。
盛峪在劈剩下的柴，沅夕想要幫忙，但被盛峪一句會把衣服弄臟給拒絕了，於是她只好在旁邊當起“監工”。
她抱著手臂，看著盛峪揮斧劈柴的動作，忍不住笑出聲。
“笑什麽？”盛峪彎腰將一塊圓木放在地上，側頭看她。
“你不覺得你現在穿成這樣在這裏劈柴很違和嗎？”
斧頭放在地方，他懶洋洋地撐著，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服。
白襯衫衣領的扣子解開一兩顆，露出小塊白皙的皮膚，一雙黑色皮鞋沾滿了灰，失去原本光澤。
“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麽嗎？”沅夕又問他。
“像什麽？”
“像一個落難的公子哥，為了生活不得不自食其力，嗯，很勵志。”
盛峪笑得不行。
“我送你的領帶呢？”
“會弄臟，就沒帶。”
沅夕湊近，“哦~這麽珍惜我送的東西啊。”
盛峪還在笑，根本沒辦法好好劈柴，一臉無奈，但語氣很寵溺，“沅夕。”
“嗯？”
“你知道你現在這樣像什麽嗎？”
“像什麽？”
盛峪低頭忍笑，隨後說：“像一個調戲落難公子哥的富婆。”
沅夕楞了下，撲哧一聲笑出來，清清嗓，假裝正經地低聲道：“小盛，沖你這句話，以後本富婆給你趕好的買。”
“行啊。”盛峪接茬，“那現在，能不能請富婆站遠一點，落難公子哥要開始工作了。”
“好好好。”
兩人說笑打鬧的這一幕被白婕看在眼裏。
“那倆小年輕，感情還挺好。”白鴻遠跟著感嘆一句，“可可，他們應該是在處對象吧。”
白婕深深看了眼，笑道：“什麽處對象，兩人都結婚了。”
“哦哦哦~難怪的，結婚好，結婚好啊。”
面差不多煮好，嚴鐘海在放調料，盛峪洗了把手，準備端出去。
嚴鐘海：“這碗沒有放蔥和香菜，是你的，他們一家子的都有蔥，還有醋，在這裏，你自己看加多少。”
盛峪沒想到嚴鐘海把他的口味記得這麽清楚，“謝謝嚴叔。”
嚴鐘海目光在他臉上梭巡，笑著點頭。
飯後，在白婕的連哄帶騙下，白鴻遠總算松口跟他們一起回到市區。
安叔早早請來醫生在老宅候著，等人一到，立馬給白鴻遠做了個全身檢查。
沅夕也認出醫生就是上回在外公家見到的那位。
醫生說外公身體並無大礙，記憶混亂是阿爾茨海默癥的癥狀之一，要想恢覆如初很難，幾乎沒有可能。
因為早就有心理準備，白婕顯然比昨天鎮定許多，但微微發紅的眼尾還是出賣了她。
沅夕抱著她，出聲安慰，“沒事的，媽媽。”
“謝謝醫生。”
“我應該做的。”醫生說，“我的建議是，希望你們作為白老的家人，可以多陪陪他，尤其是白小姐，畢竟白老現在只記得你。”
“好。”
安叔送走醫生，白鴻遠有些累了，白婕送他回房休息，出來時，安叔站在門外。
“安叔，是有什麽事要跟我說嗎？”
“嗯，是先前白老委托我一定要辦的一件事。”
書房裏。
白婕和沅景明都在，沅夕進來時，看見安叔正在拆封桌上的文件，她不明所以地看了眼盛峪，兩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，遲疑地關上門。
“媽媽，發生什麽事了嗎？”
“沒事，你們先坐。”白婕搖搖頭，“安叔，有什麽事您就直接說吧。”
“這裏有一份文件，你們先看看。”
文件正好一式兩份，白婕一份，沅夕一份。
第一頁上面寫著：信托方案。
“這份信托方案是白老在發現自己患病之後讓我去辦的，他說如果有一天他不記得所有事情了，讓我一定要將這份文件交給你們。”
“其中關於受益人獲取收益和動用本金的條件是白老親自草擬的。”
沅夕不太明白安叔說的，但翻到對應那頁時，上面的條款讓沅夕後知後覺。
——受益人陪爸媽一天，獲取收益十萬。
——受益人每習得一項技能，獲得相應證書，獲取收益二十萬。
——受益人出國旅游一次，獲取收益三十萬。
——受益人自主創業，獲取收益一百萬。
——受益人懷孕生孩子，獲取收益五百萬。
......
上面字字句句都是白鴻遠對她的未來做出的一個規劃，也可以說是對她以後生活的保障。
而白婕手上的那份，受益人獲取收益的條件與沅夕手上這份並不一樣。
都是白鴻遠根據她們自身來設定的。
一行行冷冰冰的文字，卻蘊含著白鴻遠笨拙的不知道如何表達的愛。
“安叔，這...”白婕紅了眼眶。
“小婕，其實當年的事情，白老也很後悔，但你也知道，他這個人向來就是刀子嘴豆腐心，外面的人全都虎視眈眈地覬覦著他的位置，很多時候，他都是身不由己的。”
“你和景明結婚的這件事，白老跟我說過，他認同了，只不過他抹不開面兒主動求和，但這些年，他明裏暗裏幫襯了很多，想必你應該也有所察覺。”
“再後來，白老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，他擔心突然有一天病情惡化，不記得所有事情，不想讓你們因此受到宏遠的桎梏，所以才會借著景明公司的事情跟你們重新取得聯系，至於夕夕的婚事，白老是有些沖動，但他絕對沒有惡意，只是想讓夕夕過上好的生活。”
“小婕，我能理解你的心情，就算你在這些事上不能原諒白老，我還是希望你以後能多陪陪他。”
說到這裏，白婕已經泣不成聲。
沅夕別開臉，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下，盛峪不忍心看到她這樣，手掌覆上她的，安慰地捏了捏。
想起白鴻遠曾經做過的一切，以及現在他已經認不出他們的模樣，沅夕終是沒忍住，額頭抵著盛峪的肩，小聲啜泣著。
盛峪心臟抽抽地疼，一言不發地，默默安撫著沅夕。
下午，白鴻遠已經醒了，幾人整理好心情陪他釣魚，沅夕心不靜，一條都沒釣上來，眼看著盛峪腳邊的水桶都要裝滿了。
她直接洩氣，幹脆陪白婕坐在湖中心喝茶。
白鴻遠笑她：“丫頭，你這定力不行啊。”
沅景明：“她從小就這樣，皮得很。”
“那跟我家可可一樣。”
“是一樣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。”
沅夕告狀：“媽媽，爸爸說我們的壞話。”
白婕：“沅景明，你釣了幾條？”
一句話直接讓沅景明閉嘴。
沅夕笑得不行，白婕又說：“你看看你，還不如阿峪呢，今天晚t飯要是指望你，算是沒戲了。”
盛峪低笑一聲，沅景明感嘆道：“正所謂長江後浪推前浪啊。”
白鴻遠：“這話你說錯了，你可沒推倒我這個前浪。”
此話一出，大家哄笑一團。
安叔在一旁搭好燒烤架，看著其樂融融的一大家子，欣慰地笑了笑，離開湖中心。
盛峪拎著裝了魚的水桶走過來，白婕若有所思地看著他，突然開口：“阿峪。”
“怎麽了，阿姨。”
“過來坐。”
“好，馬上。”
上回的事情還沒有機會正面跟白婕說清楚，沅夕見媽媽主動招呼盛峪過來，一下子警覺起來，以為她是要秋後算賬。
“媽媽，那個...”
白婕自然是知道自己女兒在擔心什麽，失笑：“媽媽跟他聊聊都不行。”
沅夕悻悻點頭，“當然可以。”
盛峪擦著手坐下，白婕清清嗓，咳了一聲，沅景明往後看了眼，忍不住笑了，白鴻遠問他笑什麽，他搖搖頭，繼續陪老人家釣魚。
“你們倆的事是不是應該跟我說說清楚？”
這樣的場景，自從昨天之後，盛峪已經在腦海中設想過無數次，至於結果好壞，他也全都想了個遍，想說的話打過無數個腹稿，但當真正坐在白婕面前，他卻全忘記了。
腦海裏只剩下一句話。
只要白婕不讓他們離婚，他做什麽都可以。
盛峪正襟危坐。
“阿姨，之前的事情瞞著您是我的不對，雖然我們結婚跟外公有著很大的關系，但我能向您保證，我很愛夕夕。”盛峪看了眼沅夕，“非常愛她。”
“我知道空口無憑，但我希望您能再給我一次機會，無論多久都行，至少可以讓我向你們證明，我是真心想跟夕夕在一起的。”
沅夕沒想到盛峪會說出這番話，抿著唇，被感動得一塌糊塗。
白婕仍是端著一副一本正經的姿態，“我問你啊，旅行結婚那次，是不是為了糊弄我們的？”
“阿姨，您放心，如果可以，我一定會給夕夕準備一個盛大的婚禮，我跟您一樣，不希望她在任何方面將就，受委屈。”
沅夕沒有插話。
經過外公這件事，她很深刻地明白做父母為孩子操勞的良苦用心。
她知道今天的談話必不可少。
如果盛峪想跟她在一起，向白婕坦明真心是很重要的一環。
白婕又咳了聲，“其實我也不是故意要為難你的，老實說，夕夕跟你在一起，我很放心，只不過當時氣急上頭，所以才口無遮攔地說了些不中聽的話，你也別放在心上，以後的事情，我們都沒辦法預料到，但夕夕是我唯一的女兒，我希望...”
“你可以真心待她。”
七上八下的一顆心在這一刻落地。
盛峪怔楞片刻，忽然松口氣，笑出聲。
“我一定會的，阿姨。”
沅景明過來拿魚餌，聽見盛峪的話，笑道：“還叫阿姨呢。”
盛峪發自內心地笑了，“媽。”
白婕滿意地點點頭。
沅夕同樣舒了一口氣，心花怒放地倒了杯茶給盛峪，“說這麽多話，快喝口茶。”
白婕調侃她：“沅景明，你看看你女兒，有了老公忘了娘。”
“夕夕，這就是你的不對了。”沅景明說。
“媽媽，媽媽，您喝茶。”沅夕舉到白婕唇邊，偏要餵給她，看得沅景明笑彎了腰。
盛峪握著茶杯，手抵在唇邊，笑得更開了。
當天晚上，大家都住在老宅，沒有回去。
安排房間時，白婕特地悄悄問沅夕，她和盛峪是不是一直分房睡的，沅夕哪裏料想得到白婕竟問得如此直白，紅著臉不肯回答。
“你不說我心裏也有數，那天去你們那裏收拾東西的時候，我一看就知道你們是分開住的。”
“媽媽......”
“你們都結婚了，今天阿峪跟我那樣保證了，還打算分房睡啊。”
沅夕連忙說，“我們，我們可以住一間房啊，沒說不能住。”
“那行，正好三樓那間就給你倆住了，也不用收拾。”
“好好好。”沅夕連走帶跑上了樓。
再多待一秒，她感覺自己要熟透了。
沅夕洗完澡，陪白鴻遠下完棋的盛峪回到房間。
他脫下西裝外套，隨手搭在椅子上，看見沅夕靠在床頭玩手機，於是說：“我先去洗澡。”
沅夕頭也沒擡地嗯了聲，像是在很認真地看手機。
實際上，等他進了浴室，沅夕連忙放下手機，探著腦袋往裏看了眼，屏幕突然亮起，是宋蘿發來的消息。
【蘿蔔：春宵一刻值千金啊。】
手機突然變得很燙手。
明明還是初春，沅夕卻覺得房間裏格外燥熱。
等待的時間總是格外漫長的，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，突然，哢噠一聲，浴室門開了，沅夕身體僵了下，心咚咚跳個不停，下意識閉上眼睛。
房間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，腳步聲很輕，但她聽得格外清晰。
再然後，被子被掀開，床的一側塌陷下去，她的背緊繃著，一動不動，好聞的跟她身上一樣的沐浴香味傳來。
沅夕深呼吸一下，抓緊被子。
老實說，她也不是不願意。
只是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第一次，她還是有點不知所措。
盛峪知道她沒睡，身體繃得那樣直，跟昨天在沙發上睡著的樣子完全不一樣，他伸手，穿過沅夕頸下，將人一把撈過來。
看到沅夕閉著眼，眼睫輕顫，盛峪低低笑出聲，在她的額頭輕輕印下一個吻。
然後，沒有然後了。
沅夕半睜開眼，剛好和盛峪對視上，目光無處躲，她放棄掙紮，把臉埋進他懷中。
“不裝了？”盛峪笑道。
“我沒裝。”聲音從懷裏傳出來。
盛峪抱緊她，“放心，你沒準備好，我不會亂來的。”
胸前的衣服被緊緊抓住，半晌，懷裏的人輕輕出聲，“我沒有，沒準備好。”
盛峪楞了下，“你說什麽？”
沅夕擡起頭，直直看著他，目光落在他的唇上，隨後唇瓣貼上去，冰冰涼涼地，“我說，我可以的。”
試問哪個人能抵擋得住這樣的誘惑。
盛峪也不能。
眼神極具侵占性地停留在她的唇上，手捧著她的臉，細細摩挲著她的耳垂，唇瓣再次貼上去。
這回是火熱的吻。
張開嘴的瞬間，舌尖擠進去，吮吸著她的，沅夕只覺得頭皮發麻，她嘗試著用同樣的方法回應盛峪，耳邊卻聽見一聲輕輕的笑。
“這麽著急。”
唇依舊沒分開，沅夕打了下他，含糊地憤憤喊他的名字。
剛想跟他辯個高下，卻在意識到他的手上動作時，倏地沒了動靜。
而後，一種難耐的滋味發散至全身，腳趾繃緊，蜷縮著，聲音從唇齒間流出。
動作不斷加快。
浴室裏，水龍頭似乎沒有關緊。
沅夕隱約聽見潺潺水聲，充斥在整個房間。
“盛...峪。”
“嗯？”聲音很啞，“我在。”
意亂情迷之間，沅夕仰頭吻著盛峪的下巴，也許是盛峪的那句“我在”徹底給她壯了膽。
抓著衣襟的手緩緩往下，停留在一處位置。
沅夕手掌很小，平時抓礦泉水都抓不全，現在。
也完全握不住。
盛峪哪裏料想得到她會來這麽一出，內心難抑，情難自禁地含著她的耳垂，聲音清晰地落在沅夕耳中。
聽得她仿佛置身雲端，飄飄然。
盛峪翻身，他們嚴絲合縫地抱在一起，他的吻從額頭，到眼睛，再到鼻尖，然後貼著她的唇。
“要是覺得不舒服，就告訴我。”
沅夕瞇著眼，根本思考不了這麽多，胡亂點頭。
用力一下。
沅夕咬在盛峪的肩膀上。
夜還很長，房間的燈亮了一晚上，窗簾倒映的影子，在晃動。
一刻也不得停。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
隔日清晨, 嚴鐘海一反平常起得很早，放輕腳步小聲下樓，卻在看見沙發上的畫面時猛然停住，剛好沅景明和白婕也起了, 準備去廚房做早餐, 發現嚴鐘海站在樓梯口上也不是，下也不是, 局促得很。
沅景明：“阿鐘, 起這麽早。”
嚴鐘海連忙回頭, 對他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，招招手, 示意兩人輕點聲過來。
白婕眼睛還是腫的，她不明就裏, 順著嚴鐘海指的方向看過去。
盛峪側躺在不算太大的沙發上，被子一半落在地上。
白婕不明白嚴鐘海到底想讓他們看什麽, 正打算開口, 沅景明好像發現什麽不得了的事情, 指了指被子另一端。
再仔細看，不止一雙腳露在外面，兩只腳靠在一起, 模樣親昵。
所以, 沙發上躺著的......
是兩個人。
而另外一個人, 根本想都不用想，只能是他們的寶貝女兒。
“這...”
沅景明“噓”了聲, 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說道：“兩個孩子昨天肯定累到了, 還是別打擾他們了。”
回樓上，嚴鐘海說：“嫂子, 我看他倆感情也挺不錯的。”
“阿鐘說得對，他們倆的事，我們就別跟著摻和了。”沅景明以為白婕還在對他們結婚是因為白鴻遠的這件事耿耿於懷，於是勸說道。
“我不是這個意思。”白婕說，“我是想說，要不要讓他們回房間睡。”
其實早在昨天看見盛峪默默陪著沅夕，為了找白鴻遠竭盡全力四處奔波的時候，她心裏的那股氣早已經消失不見，更別說反對他們在一起了。
只是白鴻遠的狀況不好，昨天也是分身乏術，來不及想太多，找不到合適的契機跟盛峪好好聊一聊。
何況她生氣的只是擔心沅夕會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。
但照現在來看，她的擔心大概率是多餘的。
盛峪醒來的時候，客廳一點動靜都沒有，手臂傳來陣陣麻意，懷裏的人睡得很香。
昨晚本想著趁沅夕睡著，抱她回房間，結果最後自己倒先困了。
沅夕縮在他的懷裏，睡夢中時不時皺起眉，想來睡沙發應該是不舒服的，盛峪輕輕起身，顧不上半邊手臂都是麻的，另只手穿過她的膝彎，將人整個抱起來。
大概是動靜太大，沅夕有了醒的跡象，突然的騰空，讓她下意識伸手抓住盛峪的衣領，更加貼向他。
嘴裏喃喃叫他的名字。
“抱你回房間，再睡一會兒？”
“好。”沅夕太困了，乖乖點頭，“我爸媽呢？”
“應該還在休息。”
沅夕在他懷裏蹭了蹭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閉眼繼續睡。
把人送回房間，盛峪便去洗漱，收拾差不多下樓，正好看見帶著白鴻遠出門散步的三人從外面回來。
白鴻遠率先說話：“醒了，小夥子，剛剛跟你一起睡在沙發上的小姑娘呢？”
盛峪一下子被噎住，幾人面面相覷。
四周變得很安靜。
盛峪強裝鎮定：“她還沒醒，在房間。”
“剛剛可可都不讓我打擾你們...”白鴻遠話突然變得很多。
白婕連忙轉移話題，“爸，早餐你想吃什麽？”
“早餐啊，我想吃面，我老婆做的面最好吃了，而且她都是自己和的面，t跟外面的不一樣，好吃得很。”
“我看廚房東西都挺齊全的，我來做。”嚴鐘海很主動地攬活，目光掃過盛峪，猶豫片刻，“額，那個，小峪，你要不要來幫我？”
“好。”
廚房的竈臺是燒柴火的那種，需要有人劈柴生火，盛峪從來沒幹過這種事，好好的柴被劈得不像樣子，嚴鐘海叉著腰在一旁教他，白婕陪白鴻遠坐在藤條纏繞的木架下，聽老人家反覆來回講著往事。
沅景明端著兩杯水過來，看著劈柴的兩人，“還從來沒看到過阿鐘對一個人這麽有耐心，當然，除了咱們家夕夕。”
白婕把水遞給白鴻遠，盯著他喝下去，“是啊，他現在這個樣子倒是比平時正經多了。”
盛峪逐漸上手，柴劈得一半，顧不上衣服會不會弄臟，他直接拿進廚房，正好這時，沅夕睡醒洗漱完，從樓上下來。
她跑到盛峪身邊，“你在幹嘛？”
盛峪忙往後退了一步，灰屑掉落在地上，有些臟，“劈柴，準備生火。”
“這些都是你自己劈的嗎？”
嚴鐘海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來：“還有你叔，我呢。”
沅夕站在廚房外，探頭往裏看，發現嚴鐘海在和面，“嚴叔辛苦啦。”
“你爸媽在院子裏陪你外公。”
“知道啦。”
今天沒什麽太陽，是陰天。
“媽媽，爸爸。”沅夕跑過去，蹲在白鴻遠跟前，“外公，今天感覺怎麽樣？”
“你這小丫頭，怎麽見人就喜歡叫外公，都說了我不是你外公。”
對於白鴻遠的反應，沅夕早有心理準備，雖然難受，但她已經沒有昨天那般傷心了。
盛峪說得對。
就算外公忘記所有一切都不要緊，只要他平平安安的，比什麽都好。
白婕摸了摸沅夕的腦袋，“夕夕......”
“沒事，”沅夕站起來，“外公現在這樣也挺好的，不用操心那麽多事，無憂無慮地。”
沅景明：“是啊，夕夕說得對，凡事往好的地方想，至少爸現在不會有那麽多煩心事。”
白婕眼含熱淚，點點頭。
盛峪在劈剩下的柴，沅夕想要幫忙，但被盛峪一句會把衣服弄臟給拒絕了，於是她只好在旁邊當起“監工”。
她抱著手臂，看著盛峪揮斧劈柴的動作，忍不住笑出聲。
“笑什麽？”盛峪彎腰將一塊圓木放在地上，側頭看她。
“你不覺得你現在穿成這樣在這裏劈柴很違和嗎？”
斧頭放在地方，他懶洋洋地撐著，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服。
白襯衫衣領的扣子解開一兩顆，露出小塊白皙的皮膚，一雙黑色皮鞋沾滿了灰，失去原本光澤。
“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麽嗎？”沅夕又問他。
“像什麽？”
“像一個落難的公子哥，為了生活不得不自食其力，嗯，很勵志。”
盛峪笑得不行。
“我送你的領帶呢？”
“會弄臟，就沒帶。”
沅夕湊近，“哦~這麽珍惜我送的東西啊。”
盛峪還在笑，根本沒辦法好好劈柴，一臉無奈，但語氣很寵溺，“沅夕。”
“嗯？”
“你知道你現在這樣像什麽嗎？”
“像什麽？”
盛峪低頭忍笑，隨後說：“像一個調戲落難公子哥的富婆。”
沅夕楞了下，撲哧一聲笑出來，清清嗓，假裝正經地低聲道：“小盛，沖你這句話，以後本富婆給你趕好的買。”
“行啊。”盛峪接茬，“那現在，能不能請富婆站遠一點，落難公子哥要開始工作了。”
“好好好。”
兩人說笑打鬧的這一幕被白婕看在眼裏。
“那倆小年輕，感情還挺好。”白鴻遠跟著感嘆一句，“可可，他們應該是在處對象吧。”
白婕深深看了眼，笑道：“什麽處對象，兩人都結婚了。”
“哦哦哦~難怪的，結婚好，結婚好啊。”
面差不多煮好，嚴鐘海在放調料，盛峪洗了把手，準備端出去。
嚴鐘海：“這碗沒有放蔥和香菜，是你的，他們一家子的都有蔥，還有醋，在這裏，你自己看加多少。”
盛峪沒想到嚴鐘海把他的口味記得這麽清楚，“謝謝嚴叔。”
嚴鐘海目光在他臉上梭巡，笑著點頭。
飯後，在白婕的連哄帶騙下，白鴻遠總算松口跟他們一起回到市區。
安叔早早請來醫生在老宅候著，等人一到，立馬給白鴻遠做了個全身檢查。
沅夕也認出醫生就是上回在外公家見到的那位。
醫生說外公身體並無大礙，記憶混亂是阿爾茨海默癥的癥狀之一，要想恢覆如初很難，幾乎沒有可能。
因為早就有心理準備，白婕顯然比昨天鎮定許多，但微微發紅的眼尾還是出賣了她。
沅夕抱著她，出聲安慰，“沒事的，媽媽。”
“謝謝醫生。”
“我應該做的。”醫生說，“我的建議是，希望你們作為白老的家人，可以多陪陪他，尤其是白小姐，畢竟白老現在只記得你。”
“好。”
安叔送走醫生，白鴻遠有些累了，白婕送他回房休息，出來時，安叔站在門外。
“安叔，是有什麽事要跟我說嗎？”
“嗯，是先前白老委托我一定要辦的一件事。”
書房裏。
白婕和沅景明都在，沅夕進來時，看見安叔正在拆封桌上的文件，她不明所以地看了眼盛峪，兩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，遲疑地關上門。
“媽媽，發生什麽事了嗎？”
“沒事，你們先坐。”白婕搖搖頭，“安叔，有什麽事您就直接說吧。”
“這裏有一份文件，你們先看看。”
文件正好一式兩份，白婕一份，沅夕一份。
第一頁上面寫著：信托方案。
“這份信托方案是白老在發現自己患病之後讓我去辦的，他說如果有一天他不記得所有事情了，讓我一定要將這份文件交給你們。”
“其中關於受益人獲取收益和動用本金的條件是白老親自草擬的。”
沅夕不太明白安叔說的，但翻到對應那頁時，上面的條款讓沅夕後知後覺。
——受益人陪爸媽一天，獲取收益十萬。
——受益人每習得一項技能，獲得相應證書，獲取收益二十萬。
——受益人出國旅游一次，獲取收益三十萬。
——受益人自主創業，獲取收益一百萬。
——受益人懷孕生孩子，獲取收益五百萬。
......
上面字字句句都是白鴻遠對她的未來做出的一個規劃，也可以說是對她以後生活的保障。
而白婕手上的那份，受益人獲取收益的條件與沅夕手上這份並不一樣。
都是白鴻遠根據她們自身來設定的。
一行行冷冰冰的文字，卻蘊含著白鴻遠笨拙的不知道如何表達的愛。
“安叔，這...”白婕紅了眼眶。
“小婕，其實當年的事情，白老也很後悔，但你也知道，他這個人向來就是刀子嘴豆腐心，外面的人全都虎視眈眈地覬覦著他的位置，很多時候，他都是身不由己的。”
“你和景明結婚的這件事，白老跟我說過，他認同了，只不過他抹不開面兒主動求和，但這些年，他明裏暗裏幫襯了很多，想必你應該也有所察覺。”
“再後來，白老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，他擔心突然有一天病情惡化，不記得所有事情，不想讓你們因此受到宏遠的桎梏，所以才會借著景明公司的事情跟你們重新取得聯系，至於夕夕的婚事，白老是有些沖動，但他絕對沒有惡意，只是想讓夕夕過上好的生活。”
“小婕，我能理解你的心情，就算你在這些事上不能原諒白老，我還是希望你以後能多陪陪他。”
說到這裏，白婕已經泣不成聲。
沅夕別開臉，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下，盛峪不忍心看到她這樣，手掌覆上她的，安慰地捏了捏。
想起白鴻遠曾經做過的一切，以及現在他已經認不出他們的模樣，沅夕終是沒忍住，額頭抵著盛峪的肩，小聲啜泣著。
盛峪心臟抽抽地疼，一言不發地，默默安撫著沅夕。
下午，白鴻遠已經醒了，幾人整理好心情陪他釣魚，沅夕心不靜，一條都沒釣上來，眼看著盛峪腳邊的水桶都要裝滿了。
她直接洩氣，幹脆陪白婕坐在湖中心喝茶。
白鴻遠笑她：“丫頭，你這定力不行啊。”
沅景明：“她從小就這樣，皮得很。”
“那跟我家可可一樣。”
“是一樣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。”
沅夕告狀：“媽媽，爸爸說我們的壞話。”
白婕：“沅景明，你釣了幾條？”
一句話直接讓沅景明閉嘴。
沅夕笑得不行，白婕又說：“你看看你，還不如阿峪呢，今天晚t飯要是指望你，算是沒戲了。”
盛峪低笑一聲，沅景明感嘆道：“正所謂長江後浪推前浪啊。”
白鴻遠：“這話你說錯了，你可沒推倒我這個前浪。”
此話一出，大家哄笑一團。
安叔在一旁搭好燒烤架，看著其樂融融的一大家子，欣慰地笑了笑，離開湖中心。
盛峪拎著裝了魚的水桶走過來，白婕若有所思地看著他，突然開口：“阿峪。”
“怎麽了，阿姨。”
“過來坐。”
“好，馬上。”
上回的事情還沒有機會正面跟白婕說清楚，沅夕見媽媽主動招呼盛峪過來，一下子警覺起來，以為她是要秋後算賬。
“媽媽，那個...”
白婕自然是知道自己女兒在擔心什麽，失笑：“媽媽跟他聊聊都不行。”
沅夕悻悻點頭，“當然可以。”
盛峪擦著手坐下，白婕清清嗓，咳了一聲，沅景明往後看了眼，忍不住笑了，白鴻遠問他笑什麽，他搖搖頭，繼續陪老人家釣魚。
“你們倆的事是不是應該跟我說說清楚？”
這樣的場景，自從昨天之後，盛峪已經在腦海中設想過無數次，至於結果好壞，他也全都想了個遍，想說的話打過無數個腹稿，但當真正坐在白婕面前，他卻全忘記了。
腦海裏只剩下一句話。
只要白婕不讓他們離婚，他做什麽都可以。
盛峪正襟危坐。
“阿姨，之前的事情瞞著您是我的不對，雖然我們結婚跟外公有著很大的關系，但我能向您保證，我很愛夕夕。”盛峪看了眼沅夕，“非常愛她。”
“我知道空口無憑，但我希望您能再給我一次機會，無論多久都行，至少可以讓我向你們證明，我是真心想跟夕夕在一起的。”
沅夕沒想到盛峪會說出這番話，抿著唇，被感動得一塌糊塗。
白婕仍是端著一副一本正經的姿態，“我問你啊，旅行結婚那次，是不是為了糊弄我們的？”
“阿姨，您放心，如果可以，我一定會給夕夕準備一個盛大的婚禮，我跟您一樣，不希望她在任何方面將就，受委屈。”
沅夕沒有插話。
經過外公這件事，她很深刻地明白做父母為孩子操勞的良苦用心。
她知道今天的談話必不可少。
如果盛峪想跟她在一起，向白婕坦明真心是很重要的一環。
白婕又咳了聲，“其實我也不是故意要為難你的，老實說，夕夕跟你在一起，我很放心，只不過當時氣急上頭，所以才口無遮攔地說了些不中聽的話，你也別放在心上，以後的事情，我們都沒辦法預料到，但夕夕是我唯一的女兒，我希望...”
“你可以真心待她。”
七上八下的一顆心在這一刻落地。
盛峪怔楞片刻，忽然松口氣，笑出聲。
“我一定會的，阿姨。”
沅景明過來拿魚餌，聽見盛峪的話，笑道：“還叫阿姨呢。”
盛峪發自內心地笑了，“媽。”
白婕滿意地點點頭。
沅夕同樣舒了一口氣，心花怒放地倒了杯茶給盛峪，“說這麽多話，快喝口茶。”
白婕調侃她：“沅景明，你看看你女兒，有了老公忘了娘。”
“夕夕，這就是你的不對了。”沅景明說。
“媽媽，媽媽，您喝茶。”沅夕舉到白婕唇邊，偏要餵給她，看得沅景明笑彎了腰。
盛峪握著茶杯，手抵在唇邊，笑得更開了。
當天晚上，大家都住在老宅，沒有回去。
安排房間時，白婕特地悄悄問沅夕，她和盛峪是不是一直分房睡的，沅夕哪裏料想得到白婕竟問得如此直白，紅著臉不肯回答。
“你不說我心裏也有數，那天去你們那裏收拾東西的時候，我一看就知道你們是分開住的。”
“媽媽......”
“你們都結婚了，今天阿峪跟我那樣保證了，還打算分房睡啊。”
沅夕連忙說，“我們，我們可以住一間房啊，沒說不能住。”
“那行，正好三樓那間就給你倆住了，也不用收拾。”
“好好好。”沅夕連走帶跑上了樓。
再多待一秒，她感覺自己要熟透了。
沅夕洗完澡，陪白鴻遠下完棋的盛峪回到房間。
他脫下西裝外套，隨手搭在椅子上，看見沅夕靠在床頭玩手機，於是說：“我先去洗澡。”
沅夕頭也沒擡地嗯了聲，像是在很認真地看手機。
實際上，等他進了浴室，沅夕連忙放下手機，探著腦袋往裏看了眼，屏幕突然亮起，是宋蘿發來的消息。
【蘿蔔：春宵一刻值千金啊。】
手機突然變得很燙手。
明明還是初春，沅夕卻覺得房間裏格外燥熱。
等待的時間總是格外漫長的，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，突然，哢噠一聲，浴室門開了，沅夕身體僵了下，心咚咚跳個不停，下意識閉上眼睛。
房間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，腳步聲很輕，但她聽得格外清晰。
再然後，被子被掀開，床的一側塌陷下去，她的背緊繃著，一動不動，好聞的跟她身上一樣的沐浴香味傳來。
沅夕深呼吸一下，抓緊被子。
老實說，她也不是不願意。
只是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第一次，她還是有點不知所措。
盛峪知道她沒睡，身體繃得那樣直，跟昨天在沙發上睡著的樣子完全不一樣，他伸手，穿過沅夕頸下，將人一把撈過來。
看到沅夕閉著眼，眼睫輕顫，盛峪低低笑出聲，在她的額頭輕輕印下一個吻。
然後，沒有然後了。
沅夕半睜開眼，剛好和盛峪對視上，目光無處躲，她放棄掙紮，把臉埋進他懷中。
“不裝了？”盛峪笑道。
“我沒裝。”聲音從懷裏傳出來。
盛峪抱緊她，“放心，你沒準備好，我不會亂來的。”
胸前的衣服被緊緊抓住，半晌，懷裏的人輕輕出聲，“我沒有，沒準備好。”
盛峪楞了下，“你說什麽？”
沅夕擡起頭，直直看著他，目光落在他的唇上，隨後唇瓣貼上去，冰冰涼涼地，“我說，我可以的。”
試問哪個人能抵擋得住這樣的誘惑。
盛峪也不能。
眼神極具侵占性地停留在她的唇上，手捧著她的臉，細細摩挲著她的耳垂，唇瓣再次貼上去。
這回是火熱的吻。
張開嘴的瞬間，舌尖擠進去，吮吸著她的，沅夕只覺得頭皮發麻，她嘗試著用同樣的方法回應盛峪，耳邊卻聽見一聲輕輕的笑。
“這麽著急。”
唇依舊沒分開，沅夕打了下他，含糊地憤憤喊他的名字。
剛想跟他辯個高下，卻在意識到他的手上動作時，倏地沒了動靜。
而後，一種難耐的滋味發散至全身，腳趾繃緊，蜷縮著，聲音從唇齒間流出。
動作不斷加快。
浴室裏，水龍頭似乎沒有關緊。
沅夕隱約聽見潺潺水聲，充斥在整個房間。
“盛...峪。”
“嗯？”聲音很啞，“我在。”
意亂情迷之間，沅夕仰頭吻著盛峪的下巴，也許是盛峪的那句“我在”徹底給她壯了膽。
抓著衣襟的手緩緩往下，停留在一處位置。
沅夕手掌很小，平時抓礦泉水都抓不全，現在。
也完全握不住。
盛峪哪裏料想得到她會來這麽一出，內心難抑，情難自禁地含著她的耳垂，聲音清晰地落在沅夕耳中。
聽得她仿佛置身雲端，飄飄然。
盛峪翻身，他們嚴絲合縫地抱在一起，他的吻從額頭，到眼睛，再到鼻尖，然後貼著她的唇。
“要是覺得不舒服，就告訴我。”
沅夕瞇著眼，根本思考不了這麽多，胡亂點頭。
用力一下。
沅夕咬在盛峪的肩膀上。
夜還很長，房間的燈亮了一晚上，窗簾倒映的影子，在晃動。
一刻也不得停。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